第一章

“梁语陶。”他不情不愿地又说了一遍。

“默契！”

她扬着脑袋接受着他的褒扬。

待她终于心满意足了，曾亦舟才不落痕迹地从她背上取过她的琴盒，静默地往自己的身上背。

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她只好一本正经地朝他解释：“曾亦舟，其实在美国的时候我不仅在学琴，还顺便把肺病也一起治了。虽然病症不可能达到完全的痊愈，但现在抵抗力已经没以前那么差了，不用随时跑医院了，也没那么容易就会死了。”

“哦。”曾亦舟悄悄收回棉片，塞进手心。

肺部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梁语陶有很严重的慢性肺炎，曾数度危及生命。作为梁语陶的青梅竹马，曾亦舟从小就深谙其中的道理，他一直恪尽职守地，做着梁语陶的守护者，提醒她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摸。以致于，这样的习惯，在她离开的五年里，也未能改变并忘却。

大概是意识到气氛变了味，梁语陶立刻恢复了嬉皮笑脸地模样。她腆着脸，重新揽住他不情愿的手臂，扯着他继续往前走。

此时，阴云密布的天，倏然一下子放了晴，明晃晃地阳光照在头顶，拥有着洞消一切阴寒的本能。

曾亦舟和梁语陶是一对青梅竹马，但一切的关系，也都仅止于青梅竹马。

梁语陶脱开曾亦舟的手臂，快走几步。片刻后，一个顺畅的转身，与他面对着。她唇上还残留着酣甜的笑意，逆着日光倒走，光线在她的足尖里跳跃，如同是慢电影的回放，拉长，又拉长。

“对了，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你最喜欢的小提琴家是谁？”

她狡黠地盯着他看，扬着食指，使着眼色，向他点拨：“曾亦舟，我想听我最喜欢的那个答案。”

“梁语陶。”他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她佯装没听见：“五年小提琴拉下来，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曾亦舟你大声点，我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