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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身为代行者的女子,男孩露出了与天真无邪相去甚远的笑容。

然后,他一边用身体去感觉移动到后背的令咒,一边在心里暗想:啊啊,真是累死人了,先休息一下吧。

男孩在避难的人群中待了片刻后,静悄悄地离开人群,消失在黎明造访的街上。

无论是穿过代行者的结界还是沐浴在渐渐高悬的朝阳中,对现在的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因为捷斯塔·卡尔托雷现在的肉体不属于死徒——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少年。

是的,这个男孩就是从神父手中逃脱捷斯塔,用逃脱或许不太准确,他可是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走出来的。

男孩又在脸上挂起与年龄相符的天真笑容,低声说了一句话,却没人看得到他的笑容背后藏着扭曲的欲望。

“潜行者姐姐,你能不能快点回来呀!”

············

警署。

“没事吧?”

就在不久之前,警署还是一片战场。

在圣堂教会代行者顺利施加的暗示下,这起风波最终以“被捕的武装强盗同伙为了将人救出而袭击了警署”的理由得到了解决。

大厅与停车场还留着新鲜的伤痕,警察们也都处于遍体鳞伤的状态,在这样的署内医疗室里,被死徒夺走了右手的警察正在接受治疗。

一位手持巨镰宝具的女警察为他释放治疗魔术,勉勉强强将伤口的血止住了。

可是想再生已失的手需要相当高级的治疗魔术,那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施展的。虽然也可以安一只假手,但这样就无法立即回归前线。

“你不用勉强,剩下的我们会想办法处理。”

“……不,我要战斗,请让我战斗。”

“带着这样的伤吗?下次的战斗对象说不定就会是那位英雄王或是剑士,又或者是连情报都尚未掌握的骑兵。在比潜行者还要严苛的战斗中,你能保证自己不会拖后腿吗?”

“这……”

看着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的警察,奥兰多心想:他在这次的作战计划中是最为积极的。

这名年轻的警察是奥兰多从各地召集的,继承了独行魔术师血统的“拥有魔术回路的警察”之一。

最初奥兰多只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棋子,但当知道有像他这样充满热情的人之后,奥兰多多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他白白送死。

在自己输掉这场战争死去后,还需要有人继承自己的遗志再次寻找机会。

“你还有未来,别轻易断送自己的未来。”

“可是……我想保护这座城市的未来。”

“城市的未来?”

“如果只是和英灵战斗,我或许会就此退出。可要是放任那种心狠手辣的家伙不管,这座城市就会……我不是站在魔术师的立场上,而是站在一名警察的立场上,我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听到这位不知道有没有三十岁的警察说出的话,奥兰多叹了口气道:“你的这份气魄很可嘉,但我不能用精神论来让所有人陷入危险。如果你还是坚持要参加战斗,就用单手或义肢使用武器证明给我看吧。”

“……我会的。”

听到年轻警察斗志满满的回复,奥兰多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就在这时,他胸前的手机响起,强制中断了对话。

“……怎么了?”

“嗨,兄弟!你可真倒霉啊!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吸血鬼!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不召唤我,去召唤弗兰肯斯坦博士之类的人呢,还是那些会大量制造怪物的从者比较方便吧?是吧?”

话筒中传来术士一如既往的口吻,奥兰多叹了口气后,淡定地回道:“这笑话可不好笑,我们虽然没有人牺牲,但还是有受了重伤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打仗有人受伤不是很正常嘛,跟那种怪物战斗一个人都没死就已经很侥幸了,我会借由这次的经验,再提高一下装备的力量。”术士笑着说道。

奥兰多闻言由衷的感谢:“是吗,那就多谢了,我很期待你的新作品。”

在积累己方经验的同时,他们也需要继续提升宝具的极限。

虽然现在宝具的力量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但渐渐就会有人解放宝具的真名,充分发挥它的能力。大多数宝具通过咏唱Excalibur、GáeBolg等“真名”,可以将力量发挥至最大限度。如果他们所有人都能达成这一目标,那么与高级英灵对决时就能有胜利的希望了。

“现在离真名解放最近的是……我看看,兄弟,是你的日本刀。”术士判断道。

“是吗?我会让其他人也尽早追上来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奥兰多同时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术士没有在意奥兰多的话,继续说道:“对了兄弟,名叫狮子劫的家伙把东西送来了。”

“……嗯,他办事的效率果然跟传闻的一样高,让我都想把他招揽过来了。”

狮子劫是一个因出众的能力而广为人知的自由魔术师。

奥兰多花了大价钱请狮子劫帮忙弄来“某样东西”,但他之前猜测,东西能在圣杯战争期间送到的概率也就五成。

现在东西这么早就送到了,这让出师不利的奥兰多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像在证明奥兰多的心声似的,电话那头的术士讲起了自己的见解:“有了这玩意儿,不管是普通的英灵还是吸血鬼,只要让我来处理应该都能穿透他们的心脏。”

可是术士刚说完,又说了一句出乎奥兰多意料之外的话:“我就给兄弟身边的那个受了伤的小伙子做一把吧,就当是替代他被吃掉的手臂和那把短刀。”

“……等他证明完自己可以战斗之后再说。”

“嗯,我等着。在此期间,我会把神代的干货放回水里,做一把最厉害的武器出来。”

说完这番好像相信那名警察一定会重新归队的话后,术士对着话筒说出了“某样东西”的名字。

“用这把许德拉的毒匕首(屠杀英雄之物)当作模板。哈哈哈!”

············

斯诺菲尔德西部大森林。

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的茂密森林中,潜行者蹲坐在树下,懊悔自己的不成熟:怎么会这样……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事啊!

潜行者几乎从来没怀疑过,为什么自己的魔力会用之不竭。她只顾着看向前方,除了自己该做的事,什么都看不到。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一直用从魔物那里得来的魔力,行使着首领们的神业。

“我玷污了首领们的伟业,我已经⋯⋯没资格说自己是信徒了……”

她当年之所以没被选为暗杀者的首领“山中老人”,除了她身为狂信徒的一面让周围人害怕之外还有很多原因——其中一点就是,作为一名暗杀者,她实在太过憨直了。

与警署一战中也是一样,如果换作一般的暗杀者,想必根本不会选择正面对敌的选项。虽然他们为了向民众展示“暗杀者的力量”也会故意在被人看到的地方行杀害之事,但被称为“山中老人”的首领们大多数都是真正配得上“暗杀者”这一称呼的人。

而她,比起一名“暗杀者”似乎更适合当一名“战士”,因此当时的干部们才害怕她成为“山中老人”。

因为他们有一种预感,若她当上了首领,组织就会变质,就会有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危险。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潜行者还在责怪着自己的不成熟。

“我到底想做什么。像我这样乳臭未干的家伙,有资格铲除这个蛊惑了首领们的异端仪式吗?就连我自己,难道不也是被圣杯引诱而来的吗?”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回应了圣杯的呼唤。想得到圣杯的人会听到圣杯的呼唤。如果我被灌输的知识不是虚假的,那就表示我也想得到圣杯。”

“没错,事实上我一直想得到圣杯。我想得到圣杯再将其破坏,以表示自己的信仰之心。我是为了表现自己才这样做的⋯⋯最终却被圣杯战争的混沌看穿,其实我渴望圣杯。”

她跪在地上,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

“就连这种异端仪式都能看穿我卑贱的内心。”

潜行者的生物钟提醒她,礼拜的时间到了,她得去履行义务。

可是她想,现在如此肮脏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礼拜。

于是她便沉溺于冥想之中,直面自己的软弱。

自那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潜行者慢慢地站起身来,此时她的双眸中充满了沉暗又锋利的光芒。

“还没有……结束。”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因心灵受挫而放弃战斗吧。又或者是与自己妥协,安慰自己说“就算是死徒的魔力又如何”。

潜行者却没有选择任何一方,也没有逃避,而是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立场。

“我之所以会存在于此皆为神意。倘若现在这段时间也是上天赐予我的一部分“寿命”,那我就必须去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绝不容许逃避。”

“我应该做的事……依然没变。我要破坏这场异端仪式。然后……杀掉那只魔物。”

“我的不成熟……并不能构成我止步不前的理由,我不能拿它当借口。”

没人知道潜行者的行动是出于整理自己的感情还是其他目的。她只是感到羞耻,因为自身的软弱而蹲坐在这里,浪费了几分钟的时间。

“啊啊,我真是太不成熟了。”

当朝阳射入森林中的时候,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迷惘。

在承认自己软弱的前提下,她又重新选择了战斗的道路。

“要想打倒那只魔物,需要使用怎样的手段?”

那是非人的魔。

潜行者用妄想心音(Zabaniya)将他的心脏捏碎是事实,但是他仍存活于世也是事实。

“他究竟有几个心脏?要怎么做才能把他彻底消灭?”

潜行者重新思考起自己的能力。

她只会模仿前辈们的神业,可即使性质相同,威力却未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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