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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做什么啊,刚才那一声会让潜行者知道我的位置。

按照从小接受的教育,西格玛理应迅速杀掉这名目击者,或是利用她当诱饵,自己趁机躲藏起来才对。

——我是受了守望者的影响吗……

“喂喂,别什么事都推给别人啊,小兄弟。”

“影子”语气轻松,西格玛却对此充耳不闻,径直向着少女跑去。

“那个房子被强盗霸占了,我来当诱饵,你快点逃……”

西格玛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挡在他与女子之间。

“唔……”

潜行者朝西格玛劈出手刀,就在这一瞬间——视线里突然出现皮夹克的手袖,手也随之被人抓住。

潜行者一言不发地瞪着皮夹克的主人。

那是一个混杂着红发的金发男人,他爽朗地笑着开口道:“你这记手刀不像是瞄准人家要害去的,是没打算杀他吗?”

“这个魔术师……对我没有杀意,我无法判断是否该杀他。但既然他是圣杯战争的御主,我至少要剥夺他的行动能力。”等潜行者说完,穿皮夹克的男人转头看向西格玛,说道:“这就难说了,他看到绫香也完全没有杀意。一般都会把绫香看作是潜行者的御主吧。”

金发男人没再理会沉默的潜行者,而是一边扶起他口中的“绫香”,一边对西格玛问道:“我是以剑士职阶现身的从者,请多指教啊。”

男人简简单单就道出了身份,带着大大咧咧的笑容继续道:“总之,能先坐下来好好聊聊吗?如果你想跟我们战斗……毕竟是圣杯战争,我也不会拒绝啦……”

西格玛摸不清男人的意图,戒备地看着他。

似乎是注意到了西格玛想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影子”却将手按在西格玛肩上,劝道:“算了吧。”

“……”

影子现在像是一个日本老年武士,他笑着对西格玛说:“你面前的这个男人行动速度很快,恐怕连突击步枪的子弹都能躲过去。现在的你是没有胜算的。不过,如果你想把这当作是死里逃生的试炼而要去挑战一下,那在下也不会阻止。”

西格玛很诧异,因为这番话似乎意味着他未来会有胜算一样。但最后西格玛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对自称剑士的男人鞠了一躬。

“洋房里有客房……我来带路。”

之后,西格玛糊里糊涂地带着剑士一行人走向客房。与他并排而行的船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小子,刚才英雄的名字应该是你随便叫的吧,为什么偏偏是那位喜剧演员?而且他生活的年代比我们还更接近现代。”

船长指的是刚才西格玛骗潜行者的时候。看见走在身后的三人完全没注意这边,西格玛这才确信,只有他才能听到“影子”的声音。

他想了想,小声回答船长:“只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伟人。”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你喜欢古典喜剧。”

关于查理·卓别林的知识,船长大概也是通过“守望者”从世界那里获取的。船长留下几声笑声便隐去了身影,一个手持蛇杖的少年代替出现,带着慈爱的目光对西格玛说:“那就努力让这场战争也可以笑着结束吧。”

这句话让西格玛不知说什么好,他无言地加快了脚步。

他看过很多喜剧电影。

如果要说喜欢还是讨厌,那应该是喜欢,也相当佩服。但若问他是否由衷地笑过,他无论如何都点不了头。

他无法想象自己由衷露出笑容的模样。

西格玛想起刚才剑士脸上浮现出的笑容。

就好像是在享受世间万物。

在死后还要不断战斗,身为英灵的他为什么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因为清楚想也得不出答案,西格玛静静地扼杀了这个疑问。

西格玛继续思考:不管我是嫉妒还是向往那些能够露出笑容的人,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没用。归根结底,我有笑的资格吗?

他带着最根本的问题,向新的试炼走去。

尽管与据说能够看透一切的守望者缔结了契约,他还是没能看透自己的心,这让他产生了些许的焦躁。西格玛又想:我什么也不信。不信神不信佛,也不信恶魔。

虽然他也有想过,说不定只要将自身寄托给它们中的任何一方,他就能露出笑容——

但他发现,连自身都无法相信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奉献给信仰对象。

值得奉献出去的东西——

西格玛找遍“全身”,怎么也找不到。

············

肉类加工厂地下。

“杀了也没什么关系……你觉得有多少人接受得了这话?”

面对不请自来的女人造人,巴兹迪洛特面不改色地说道。

女人造人从心底感到奇怪,歪着头回道:“咦?你要是不愿意接受我的说法,那我可以不把你当人……”

听上去既不像讽刺,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巴兹迪洛特就此明白,和这个女人造人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但他依旧面无表情,为了打探情报继续对话。

阿尔喀得斯则维持着实体,在巴兹迪洛特的身后随时待命。虽说让御主站在前方有些奇怪,但阿尔喀得斯的主要武器是弓,站在后方能更好地把控整个局面。

“这就是爱因兹贝伦家人造人的思考方式吗?”

据说,高级人造人会认为自身比人类地位更高。

巴兹迪洛特从弗兰切斯卡那里打听了不少关于爱因兹贝伦的事,但他总觉得眼前的女人造人和印象里的不太一样。最关键的是,女人造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与他知道的大不相同。

“啊,爱因兹贝伦是指制造这个‘容器’的那些人?他们比不上我们啦,但也算是挺努力的吧?”

“……容器?”

“对,假如没有这个容器,我就打算强行占据其他人类的身体⋯⋯可如此一来灵魂会混在一起,导致记忆和人格出现偏差。这具身体就没有这些问题,仿佛是作为神的容器而被创造出来的。”

神的容器——当女人造人说出这个词的瞬间,巴兹迪洛特觉得身后一阵寒意。

阿尔喀得斯握紧了弓,向女人造人问道:“你说什么……神的容器?”

“是啊。”

“那你是想说,你是神吗?”

“是女神啦……啊,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女人造人便瞪圆了眼睛。

随着一声轰鸣,一支死亡之箭从巴兹迪洛特的身边穿过,在室内掀起疾风,带着魔力向自称“女神”的女人造人飞去。

女人造人露出焦急的神色,立即从手中放出魔力包裹住那支箭。箭绕着她一连转了几十圈,就像是空中铺了一圈看不见的铁轨一样。然后保持着原本的势头,转而向巴兹迪洛特攻去。

巴兹迪洛特微微一偏头,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那支箭。虽然冲击波仍然袭向他的皮肤、鼓膜和眼球,但经过魔术强化的身体硬是将其弹开了。

身后的阿尔喀得斯单手抓住了箭,由此引起的空气振动慢了一拍才在魔术工房内传开。

巴兹迪洛特将这一连串的发展尽收眼底,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是特殊的魔术,而是仅靠控制魔力就把阿尔喀得斯的箭给打回来了吗?

从此刻开始,无论是巴兹迪洛特还是阿尔喀得斯,都不再把眼前的女人看作普通的人造人魔术师。

既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无法判断“女神”是真是假,但至少清楚对方是别的“某种东西”,拥有媲美从者的力量。

阿尔喀得斯似乎也在想同样的事情。灼热的憎恨之情顺着魔力通道传来,让巴兹迪洛特开始思考要怎样才能控制住他。

“女神”与“复仇者”开始旁若无人般地交谈起来。

“真没礼貌。居然想射杀神,你怎么和东方的皇帝一样傲慢啊?”

“没礼貌的是谁?自称是女神的女人,你为什么要随便闯入我们的据地?”

“哎呀,这不是圣杯战争吗?我既不是御主也不是从者,想和哪个阵营结盟是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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