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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不要称御主为“陌生人”,是你自己决定啦。】

亚历山大·大仲马提出做法相当极端的提议。

主体是班尼特的特殊能力——‘化身为人类的幻想中存在过的任何传说’当作材料,再与另一项“食材”——即御主弗拉特的精华统统结合起来,就能将其能力暂时性地提升。

当然,那只是一种比喻,不会真的将弗拉特当成食材剁碎,扔进锅中熬煮精华。

但是,用大仲马的力量强化两人之间的魔力通路,将彼此的存在模拟性地混合在一起——这种做法对御主与英灵这种存在而言,就像提议把他们扔进搅拌器里打成绞肉没什么两样。

毕竟,从御主的立场来看,这个做法形同“让别人的灵魂与自己的存在混合”,甚至连会产生怎样的副作用、后遗症都难以想像。根据状况,说不定还会失去魔术,或者被英灵的逸事拖下水,做出自己无法理解的举动。

虽然想得到的负面影响,如果全提出来会没完没了,但是——弗拉特却干脆地同意了这件事。

于是,经由大仲马使用宝具强化后,班尼特得到了“可以化身成弗拉特这名魔术师,包含行使的魔术在内,将呈现与本人毫不逊色的状态”的力量。

此时此刻的班尼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能够化身为‘人类’。

············

不知何时,伸向天空的“光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位于光柱根部的教会建筑物崩塌了一部分。

持续笼罩黑暗的周围空间中,响彻严肃却又平静的声音。

“……为什么?”

阿尔喀德斯问向狂战士,没有拔出留在侧腹里,从约翰的义肢上折断的毒刃。

虽然不明白狂战士等人是如何办到的,但是阿尔喀德斯明白,狂战士是靠完美的伪装使自己产生错觉、误判了御主的位置,但是疑念仍然没有释怀。

“既然你能完全变成御主,那由你化身成御主,在这里向我用那个术式也能有相同的战果吧。你的御主为何要冒着危险上战场?”

警察模样的狂战士回答阿尔喀德斯:“很简单。无论我变成的御主多么完美,仍然『缺少某样东西』。”

听到这句话,阿尔喀德斯看向正从地上爬起的狂战士御主——弗拉特。

只见他的右手背上,第二道令咒正在淡去。

看到这情形,阿尔喀德斯明白使自己魔术失控的“最后的一搏”是什么了。

“……你重组了令咒的术式啊。”

令咒能发挥效果的对象,只有与自己缔结了契约的英灵。

扰乱此法则,对其他英灵下命令的做法不可能发生,但弗拉特巧妙地改写令咒那股庞大的魔力,将其以“骇入”的形式,插进阿尔喀德斯与其御主的魔力通路——以等同于用令咒命阿尔喀德斯自杀的术式,办到了这件事。

“呃……该说是一场豪赌吗……弓兵先生的御主,已经把令咒用完了对吧?要是至少还留下一道,我的术式就会被相连的力量弹开了吧。”

阿尔喀德斯看这眼前这个少年。

弗拉特认为自己很幸运,放心地“笑着”。

很显然,这是个异常的人类。

正经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豪赌’?

“原来如此,你居然有能看透到如此地步的『眼力』……”

阿尔喀德斯以对手听不见的微弱声音,自言自语的说着:“你是……吗?”

“?”没听到内容的弗拉特感到疑惑。

但阿尔喀德斯没有回以答覆。

他已经明白——“死”正在侵蚀自己的肉体。足以让过去那曾是半人半神的可憎男人【神的荣耀】,舍弃人之皮囊、灵魂的“死”。

阿尔喀德斯瞥过刺进侧腹的刀刃一眼,看向已毁义肢的拥有人约翰。

看到他还在试着站起来,阿尔喀德斯喃喃自语道:“做得很好,人之子啊。否定神的支配,靠自己站起的吾之同胞。”

“嘟噜——”

这时候,才听到是什么满出来的声音。

深黑色的血便从覆盖弓兵面貌的布料缝隙间溢出、淌下。

“倘若赐予你身的力量为神的加护,我一开始就会将你屠杀。不过,你体内流的是产生自人与大地的力量,绝对不是由神一类介入的产物。既然如此,我就赞赏这个世界,以及这个时代吧。虽然是利用水蛇之毒,但你在一边拒绝神之加护的同时,还一边策划出毁灭吾身之手段。你的成就,我给予祝福。”

听着眼前的男人对人类给予赞赏,班尼特感到有些感慨。

他回想起了自己在‘诸神黄昏’的战场上和与之同名的那位战斗时候的场景,这份气度,以及对人类的‘爱’,果然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啊。

而另一边。

“他沉稳说话的表现,是明白自己即将消灭的英灵,在退场前展露的风度吗?”就在约翰感慨着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

阿尔喀德斯说道:“然后……我同情你,勇者啊。”

“咦……?”约翰面露怀疑。

不只是他,一旁的班尼特以及弗拉特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他面前的阿尔喀德斯,侧腹受到毒的侵蚀,化成漆黑的伤并融化。但——

下一瞬间,那些漆黑的毒素,就遭到散发更浓烈不祥感觉的“污泥”吞噬。

“什么……!”

所有人都瞳孔猛缩,再次警惕起来。

自阿尔喀德斯全身涌出,仿佛“污泥”般的魔力团块,宛如要将其吞噬一样地把九头蛇毒——“死”的本身直接吸入伤口。

“如果是仅仅舍弃神衣的我,就会在饱尝痛苦后得到安详了吧。”

融化溃烂到足以看见肋骨、腰骨的毒伤已然消失,之后呈现在那里的,是仿佛什么伤都没有受过、恢复原状的肉体。

“如果是在我的灵基扭曲以前,我也会乐于在刚才的擦伤下毙命。只要是这个毒,应该很有可能腐蚀掉我所有的命脉。”

阿尔喀德斯一边握紧弓,一边向哑口无言的约翰等人明言:“不过,我们彼此……运气都很差啊。”

声音中好像隐约夹杂一丝的放弃,但又立刻反转为愤怒。

“虽然我失去了十二条命……但你们记清楚了。死毒无法毁灭我这副恶泥入侵的身体。”

不是冲着约翰等人,而是对自己、对永无止尽的“力量”本身充满愤怒的阿尔喀德斯,喊出宛如诅咒的怒吼:“我这身污秽的血……以及灵魂所怀的复仇之火!岂是死毒程度之物可染!”

接着,魔力溢出。

原本蠢动的魔力现在好像固体的风一样,重重击打周围众人的身体。

仿佛阿尔喀德斯本身就是巨大的龙卷风一般,染成红黑色的魔力风暴席卷周遭。

观看战况的使役魔都被刮飞,甚至有人只是沐浴到这阵风,魔力回路便发出悲鸣、跪倒在地。

不是阿尔喀德斯做了什么事。

他——只是仅仅伫立在那儿,便造成这种结果。

“他到现在……才要认真吗……”

警察队的一人说着,面露绝望地如此喃喃道。

“不对,他本来就是认真的。”

狂战士苦笑,回答那名警察:“应该说,他在此之前,都很认真在『环顾』……警戒周围的一切。”

他也摆出一筹莫展的表情,并且看起来正在思考着,在想要如何与御主一起脱离这座战场。

此刻的班尼特十分清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无法杀死的‘被诅咒’的存在。

其并非堕落,而是为了向神复仇,而甘愿被‘诅咒’。

这对众神没有好感这一点,和他遇到的那个男人也很像啊……

下一瞬间,阿尔喀德斯展开行动。

但是,他的目标既不是警察队,也不是狂战士。

像在表达已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一样,脚踏向大地。

这一踏,让阿尔喀德斯跳到空中——

拉满架在大弓上的箭矢,毫不犹豫地随即放箭。

射向身上缠绕神之气息,正要在这一刻向剑士降下裁定的弓兵。

射杀一切与神相关之物,这才是,他化身一名复仇者【Avenger】降临于此的目标。

············

教会。

吉尔伽美什伫立于勉强还没崩落、残留着的屋顶上,俯视着满身鲜血的剑士。

“杂种,对你的裁定是——”

在他以并非王,而是自诩裁定者的身分,准备降下裁定的那个瞬间。

红黑色的魔力暴风于周围旋绕,浓烈的杀意迫近裁定者。

“……没情趣的行为。”

裁定的言语说到一半就停了,吉尔伽美什表情冷淡的“啧”了一声。

撼动空间,箭矢迫近而来。

“国王的财宝【GateofBabylon】”

展开迎击,射出宝具。

随着巨大的声音鸣响,箭与宝具互相抵消,化为碎片消散。

“若以王的身分看待,还能当作小丑的行径一笑置之,但既然闯入我的裁定,那便只有排除一途。”

接着,他慢慢地转过身,向降落到教会反方向边缘的【弓兵】?亦或者【复仇者】——阿尔喀德斯说道:“假面具被摘掉了啊,小丑?”

看到对方身上缠绕着红黑色的魔力,吉尔伽美什不怎么感到疑问,继续恣意地说道:“我就顺便允许你拿掉那块布,让我瞧瞧你是怎么哭的吧。”

“……可流的泪,早已枯竭。自从我的未来,遭受众神夺走的那天起。”

“所以当作替代,你就从眼睛溢出泥巴吗?竟然带来没情调的玩意儿……用杂种的执妄所污染的泥,弄脏我的宝物『圣杯』的罪过,就让准备这场仪式的那些人来偿还吧。”

说完仿佛已经看穿红黑色污泥的魔力是什么来头的话语后,吉尔伽美向阿尔喀德斯试探性地问道:

“那么,你想怎么做?趁着还有余力时过来讨伐我,虽然是无礼之举,倒也算正确答案……不过,你真以为我除不掉那般程度的污秽?”

“……强大的王啊,你说得对。只要你运用那些财宝,这些污秽根本不值一提。”

与周围旋绕的庞大魔力呈现出对照,阿尔喀德斯平静得诡异,自然放松地伫立不动。

双臂放松垂下。弓轻握于右手。

但是,连使劲都没有的四肢,却在下一瞬间蕴含着锐利如刃,仿佛能砍下对手头颅的凶狠气息。

“但是……弱小的战士啊。要屠杀你的,不是这些污秽。”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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