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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孩子气的皱了皱眉,“反正,也不亲近。”
“小玮,真的没什么可怕的。有人死了,其实他们还在我们身边。就像我妈给我留下的项链,你也可以再读王老的文章。”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上,“倒是活着的人,真该想想,怎么样更好的活下去。”
他关了灯。忆玮忽然觉得黑色也这样温暖,而一直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像是小小的火炉。他小心的抱了抱她,忆玮的耳侧就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强健有力。年轻的生命就应该是这样,无畏无惧。
第二天也没听他再提起吃饭的事,他若无其事的送她上班,又在她下车前喊住她:“我去替你理些东西,今天开始住我家吧?”
她垂下目光,想了想,“某种程度上讲,婚前同居的行为,本身是现代人关于契约意识降低的反应。”
陆少俭愣了愣,抓住她的手,一边轻轻摩挲:“你相信我,和你比起来,我的安全感只会少不会多。”他静默了几秒,目光迥然而明亮:“如果你愿意,即便现在去领证,我也没有问题。那么,你愿意么?”
忆玮愣住,直觉的摇了摇头,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他还是失望的,目光一黯,唇边的弧度微微一延伸,有些讥诮的一笑。
忆玮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这个话题并不适合再说下去,却忍不住:“我并不觉得……那一晚之后,我们的关系可以变得更加稳固一些。”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目光忽闪,反手握住他的手,“其实我更喜欢的是,这次我们重新在一起,你变了很多,让我觉得舒服。”
他的目光越来越炽热,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不愿意就算了。上班去吧。”一直到她走进了门,再也看不见,陆少俭唇边的笑却还没有消散。是啊,若是原本那条路已经被证明了行不通,他早就该尝试另一种走法,而不是和她一样笨,执拗的站在原地,碰得头破血流。
王老先生的遗体告别会,编辑部的同事挤了两辆车,人人着装肃穆,准时的赶到会场。忆玮走在最后,忽然见到作为亲人代表的方采薇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握手,她的心跳忽然快了几拍,又慢慢涌起了极不舒服的感觉。
她跟在同事身后,对遗体三鞠躬,又找了位置坐下。她一眼望去,费邺章身边还坐了一个和王老差不多年纪的老人,黑色的西服,银发闪闪,矍铄幽深的目光望向了正中的遗像,饱含沧桑。
整个会场几乎被素白的潮水所淹没,洁白绽放的花朵,大概是一个人生命的尽头最可得到宁静寄托的事物了。
最后念追悼词的居然是王棋。一篇类似骈文的长文,夹杂了几个呜呼,忆玮低头听着,觉得有些苍凉。其实王老的古文功底是相当深厚的。他们这一辈人,几乎个个从私塾中背熟了四书五经,又去海外留洋,对于新旧文化、东西文化,有着奇妙而深刻的认识。只是……如果他知道了,最后给自己念悼文的,竟是这样一个人,真是不知会做什么感想。
王棋下台的时候,恰好走过忆玮身侧,脚步微微一停,很是惊讶。随即扬了扬头,坐在了不远处一群年轻人中间,大概都是他的学生。
默哀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这让忆玮觉得惊讶,那些泪流满面的年轻人们,其实并没有亲身接触过这一位大师,只是依然有精神的力量,通过纸卷和文字在涓涓传递着,从未被截留。于是随之而来的,是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已经分不清是感慨、悲痛,抑或是不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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