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徘徊·阮郎归(1)
曾经年少,觉得世界上形容男女之情最俗气的词汇莫过于“夫妻”两字。
这两字一出,满是油腻腻的烟火气息,全不如“情啊、爱啊、恨啊、怨啊、在一起啊、一辈子啊”这些词汇,绝世凄美。
最不可追忆的,就是往事。
它缓缓地走过,轻轻地走远,淡出时光的轴线;可念及时,却又呼啸着扑面而来,逼得人不能喘息。
钱伯也不再多问,只是笑吟吟地念叨了句,好啊好啊,少年夫妻老来伴。
我听得懵懵的,眼前这老人,一时间,真不知是敌是友。
我一面喝水一面偷瞧他,心里也默默念着“少年?夫妻?老来伴?”,突然一激灵,不对,我少年时……同他根本就没、没、没做夫妻啊!
他那时,风华正茂,年岁正好,俊朗无双。不苟言笑时,是拒人千里之姿态;笑起来是春风十里,致命的魅惑。
不必颠倒众生,颠倒一个十六岁的萝莉还是足够的。
那一只十六岁的萝莉,有着海一样的心事,魔咒般禁忌不能触碰的人和爱恋,却都能在他那里得以放任和实现。
他不是禁忌!
他是爱情。
钱伯问,怎么了?
我一脱口,说,我们没、没……做夫妻!说完,又觉得失言,觉得失言后,便觉得心虚,尴尬地小声补了三个字,少年时。
我挺怕钱伯想多了的,关于我和天佑相识的十六岁。
那段再也追不回的纯白少年时光,大约会是我此生再也不会经历的绚烂与生动,我不希望它在别人的心中被演绎成一个拜金少女如何心机深沉攀高枝的故事。
却不知为何,此刻,钱伯口中的“夫妻”二字,竟让我突然失神。
他美轮美奂却触手可及。
他仿佛是上天对一个有着秘密心事的女孩的特殊赐予。
那时,每次他出现,我都感觉到心里揣着一只小鹿,它扑通扑通地在我的心里乱撞。那只小鹿啊,它长着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
唉。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