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戏诸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五百五十章 可惜下雨不下钱,剑来,烽火戏诸侯,吾爱读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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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怒道:“老头你算哪根葱?!”

老人笑呵呵说道:“我就是个结账的,今儿一楼所有客人的酒水,老头儿我来付钱,就当是大家赏脸,卖我桓云一个薄面。”

那汉子顿时哑然,起身抱拳道:“原来是桓老真人,失敬失敬!”

桓云抱拳还礼,走下楼梯,依旧为所有酒客结账,顿时响起满堂喝彩。

李源先前瞥了眼老人,是一位瓶颈松动的金丹老地仙,身边是一位刚刚跻身金丹的年轻女子,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叫白璧来着,比较受宗主孙结的器重。这个小妮子还是运道不错的,也难怪孙结会倾力栽培,孙结执意要将那张元婴供奉都要眼馋的寸金符,赠予自己嫡传弟子,哪怕占着白璧跻身金丹客的宗门大义,依旧很有中饱私囊的嫌疑,在祖师堂那边,南北两宗,闹得很不痛快,尤其是一般不太在明面与孙结顶针的邵敬芝,都难得撂了几句重话,当时作为水龙宗祖师堂的真正主人,李源就躲在一幅祖宗挂像里边,偷偷看热闹,挺带劲。

其实孙结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当家之人了。

对待南北两宗,一碗水端平。

可恰恰如此,就成了另外一种人心不平的根源。

若是孙结舍得脸皮,一味偏袒北宗子弟,反而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的勾当。

再早早敲定了水龙宗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选,铁了心继续延续重北轻南的规矩,看她邵敬芝和南宗会不会难熬,最终不得不低头认命?

太好说话,太讲公道。

就是孙结难以真正服众的症结所在。

不然祖师堂那边,与南宗邵敬芝位于一排座椅的供奉、客卿,早就有其中两三人坐到北宗那边去了。

当然,若是孙结能够跻身仙人境,一切问题都会烟消云散。

可惜孙结没有这个资质和福缘。

李源这会儿埋头喝酒。

那桓云和白璧也没有上杆子来烦他,很上道。

出了酒楼,白璧和桓云走到长桥一端,白璧轻声笑道:“老真人,我虽然跻身了金丹境,但是时日不多,资质尚浅,尚未单独开辟出府邸,希望下次老真人莅临我们宗门,晚辈已经可以在龙宫洞天之中占据某座岛屿,到时候一定好好款待老真人。”

桓云笑道:“白道友只要确定了可以在那洞天岛屿开辟府邸,可以事先寄信给我,我会自己跑来道贺。”

白璧笑着点头,向这位道门老真人打了个稽首,“大恩不言谢。”

桓云有些感慨,还了一礼,“修行不易,你我共勉。”

成为金丹客,便是我辈人。

桓云只要还不是那元婴修士,那么无论年龄如何悬殊,其实与这位年纪轻轻的水龙宗嫡传,就是同辈道友。

白璧没有刻意殷勤,只是目送老真人走下桥头,就此离去。

不过这位年轻金丹地仙的感激之情,发自肺腑。

她其实在返回水龙宗之后,就有些后悔,没有早早与桓云商议收尾一事,哪怕需要她拿出一份重礼,白璧都不会有任何犹豫。免得南宗那边借此机会,醉翁之意不在酒,打压她白璧在水龙宗的前程不说,还要连累宗主师父。

例如那野修出身的武灵亭,是水龙宗供奉,其实更是北宗供奉,差点因为此事而将祖师堂那张椅子搬到对面去。

师父也恼火不已。

所幸柳暗花明又一村。

白璧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双方没有任何交易的前提下,桓云会愿意为她说了那番公道话,不但雪中送炭,帮助自己在宗门这边洗清了所有嫌疑,还为自己锦上添花,使得她在那处遗址历练过程当中,成了一位行事谨慎、老成持重之人,该说的,无论真假,桓云在水龙宗祖师堂的掌律祖师那边,都说了,不该说的,老真人一字未提。

以至于白璧从如释重负的师父那边,听闻此事后,都有些震惊,一脸的匪夷所思。

孙结当时什么都没有多说,只让弟子白璧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山上善缘。

事后听闻桓云已是云上城挂名供奉后,孙结又不得不提醒阅历不够的白璧,有机会的话,可以不露痕迹地回去一趟芙蕖国,再“顺便”去趟云上城,好歹那城主沈震泽也是一位金丹地仙。

白璧一一记下。

所以这次盛情邀请在北亭国游历山水的桓云,来水龙宗做客。

桓云得知她尚未在岛屿开府后,就更讲究了,老真人推说自己在外边逗留已久,需要立即赶回山头。

于是就有了后边两位金丹地仙在桥头的那番对话。

这些都是师父和传道人都教不了、也不会刻意传授的为人功夫、处世本领。

白璧独自站在桥头,感触颇多。

以前总是痴迷于那句山上的金科玉律:放不下世间事,当不成山上人。

如今看来,山上修道,身边四周,高高低低,山上各处,不也还有那么多的修道之人?大概所谓的放下不管,原来不是那全不计较、我行我素的偷懒捷径。

李源趴在桥上栏杆,离着桥头还有百余里路程,却可以清晰望见那位年轻金丹女修的背影,觉得她的资质其实不错。

李源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喊道:“小兔崽子!”

李源转过头去,那汉子笑着抛过一只酒壶,“这壶三更酒,可是老子自己掏腰包买下来的,以后他娘的别在酒楼里边鬼哭狼嚎,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嫌磕碜!”

李源笑眯眯抱住酒壶,低头弯腰,高声道:“谢这位大爷,大爷慢走。”

那汉子愣了一下,笑骂了几句,大步离开。

李源边走边喝着酒,心情好转几分。

那桓云没有乘坐渡船或是御风远游,而是沿着那条济渎大水缓缓而行。

在那云上城,曾经与一位年轻人走扪心路。

对方说了些看似空泛的大道理。

说那有些学问,是水脉,缓缓流转,帮人顺势而为,走得稳。

也说有些学问,是山根,世事无常,本心纹丝不动,立得定。

两者都是好学问,可世事难在双方要经常打架,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甚至就那么自己打死自己。

桓云是听得进去的,因为在那场一波三折的访山寻宝当中,这位老真人自己就吃够了这场架的大苦头。

他桓云是不是好人,当然是,不止是别人如此公认,他桓云内心一向自认还算好人。

不然他就不会走那么一遭云上城,为此生元婴无望的沈震泽,帮忙吆喝助威,最后还要答应为徐杏酒、赵青纨护道。

好人会不会犯错?当然会,先是重宝摆在眼前,最后还要加上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名声,他桓云其实已经违背良知和本心,干脆就要杀人夺宝,顾全清誉,铸就大错。

很多时候,好像只是相差那么一口气,便会造就出天壤之别的是非对错,善恶之分。

夜幕之中,天高月明。

桓云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就是不知道那位年轻剑仙,如此豁达,会不会一样有那难以逾越的心关?

若是真有,岂不是天堑鸿沟?

桓云只能希望那人可以过水架桥,上山铺路,风雨无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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