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戏诸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金榜题名,剑来,烽火戏诸侯,吾爱读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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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粟竭力压下一阵阵心湖涟漪,老元婴缩手在袖,手指搓动。指尖簌簌而落的,皆是劫灰。如年年野草,祛除不尽。
傅恪那小子,当年有句心声,说对了一半。“可惜蛮荒天下的畜生太废物啊。”
紧接着师尊说了一句话,让赵存瞬间背脊生凉,四处张望起来。
田粟双手插袖,神色淡然道:“既然是造访羽化岛,那么来者是客,道友就不必藏掖了。”
天地寂静,赵存胆战心惊,片刻之后,赵存更是悚然,原来师尊田粟竟如“羽化飞升”一般,身形化作白虹,转瞬即逝。
然后便有一位头别玉簪的青衫男子,从一轮宝光流转的月相中抬脚跨出,径直来到羽化台,自顾自说道:“看来不是那个全椒山道士,不过多半是二十人之一了。难怪不敢见我。‘田粟’,难道是雨龙宗的开山祖师不成?你觉得呢,赵掌门?”
赵存一脸茫然,心中惊骇万分。这位神通广大的不知名仙长,实不相瞒,我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
中土神洲,山海宗。
古话都说是那犬守夜,鸡司晨。
鸡鸣外天光欲曙,催促人间新妇起严妆。
大清早。
一个小姑娘,捧着那把一年到头都会携带在身的心爱油纸伞。
走到海边,碧空万里时分,找到老位置停步后,小姑娘依旧打开伞,蜷缩起来,好像躲在雨伞中。
一路看过去,可以看到宝瓶洲。哪怕看不见,但是家乡就在那边。
小姑娘念念有词。
她的名字叫撑花,说是自己取的。
先是腰别一根旱烟杆的宗主纳兰先秀,来这边坐下,开始吞云吐雾。
关于这位山海宗宗主的姿容,不知是谁给出的形容,“妇人之美,万千言语,尽在此身。”
所以纳兰先秀自然是一位极好看的女子。
之后是少女模样的女鬼飞翠,当年强行闭关,想要跻身仙人,结果渡劫失败,只得尸解为鬼物。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她之前的容貌,不算好看。如今便年轻漂亮多了。
撑花来自宝瓶洲大骊王朝的旧北岳地界,是一只自认勤勤恳恳、最务正业的小精怪出身。
有一天清晨时分,她在山路上闲逛,然后就被一个扎着长辫子的青衣女子撞见了。(注,631章《淡淡风溶溶月》)
之后小精怪就跟着那个特别喜欢吃糕点、好像每天总是提不起精神的青衣姐姐混了。
小姑娘收起那把油纸伞,当成一柄铁锤,使劲挥动,独自在那边念念有词。
“轰隆隆,老君抡锤儿,荧惑添炭屑,嘿呦嘿呦,雨师风伯在助阵唉,雷公电母来搭把手唉,噼里啪啦轰轰轰……”
撑花经常念叨这个,一旁两位听众,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果去掉那些小姑娘自己乱加的象声词,几百字的内容,其实是一篇铸剑口诀。
“山君老爷放个屁,动静就会大如雷,炸死小精怪一大串,摆个烧烤摊儿卖点钱,换了钱来买糕点……”
飞翠听着觉得有趣,笑问道:“撑花,今儿才思如泉涌啊,是你新编的歌谣?”
小姑娘停下动作,气呼呼道:“是别人教我的。背了好久,她说我如果背不下来,就把我吃了,不顶饿,但是塞牙缝。”
飞翠笑问道:“撑花,今儿怎么不扎草人了?”
小姑娘没好气道:“忘带了。”
纳兰先秀微笑道:“当局者尚且无所谓,你一个被她捡来的小姑娘,替她打抱不平作甚。”
小姑娘双手叉腰,腮帮气鼓鼓,“等着吧,与那坏蛋见了面,本姑娘非要赏他一记老拳。”
飞翠忍住笑。
纳兰先秀咦了一声,“先前见了面,怎么没见你出拳?”
小姑娘疑惑道:“啥?”
纳兰先秀笑了笑,“没啥。”
北俱芦洲,清凉宗,屋檐下,贺小凉在此闲坐。
算计闭关破境的白裳不成,一场精心设伏的问剑,如果不是那个纯阳道士出手,面对飞升境白裳,贺小凉很难全身而退。
在这种事上,确实是贺小凉主动招惹的白裳,这种动辄断人大道前路的山上厮杀,师尊陆沉、白玉京掌教的名号,吓不住人的。
白裳就算当场宰了贺小凉,那也是贺小凉自找的,可算是她命中注定的一场刀兵劫。
一向懒散的陆掌教再愿意为弟子破例一回,其实都不好说什么、做什么。
前不久一道剑光直落,当场斩落了贺小凉的一截手腕。
接续断腕一事,贺小凉耗时颇多,废去的天材地宝,不在少数。
毕竟是一位十四境剑修的剑光。
接连两事,都不顺遂。
贺小凉却并无半点颓丧神色,而且绝无作伪。
檐下悬有一串铃铛,走马清风中,好似叮叮咚咚说般若。
有三个女弟子,她们的道号分别是青崖,打醮,甘吉。
她们聚在一起,陪着师父一起悠哉悠哉打发光阴。
道号甘吉的年轻女冠,一直觉得师父偏心,道号取得不好听就算了,当年连拜师的回礼都那么潦草马虎。
给两位师姐的,不是那头七彩麋鹿,就是一件咫尺物。结果就送了她几个市井坊间都不值几文钱的橘子!
青崖初见,打醮山渡船又见,北俱芦洲海滨再见。
一艘崭新跨洲渡船之上,作为新任大管事的贾晟,捎带上了身为下宗首席供奉的米大剑仙。
一般来说,得有个元婴境坐镇渡船,当然,若有玉璞境,那是最好。
贾老神仙是目盲心明,极有眼力劲的。按照老厨子的说法,贾道长真去了公门修行,容易当上那种每天点卯、批条子的。
当然以贾晟如今的境界,早就修成了心目通。
于是贾老神仙摆下一桌佳肴,趁着酒劲,便问米首席,以后有无为渡船保驾护航的兴趣。
米裕一听就来劲了,说怎么没有兴趣,必须有啊。在船上,不也能开启镜花水月。
贾晟说这艘渡船,却不是去北俱芦洲,是要走南婆娑洲、雨龙宗蛟龙沟和扶摇洲这条航线。
米裕愣了愣,再一思量,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就像天师赵天籁回到了一趟龙虎山。
火龙真人也从蛮荒返回北俱芦洲,破天荒封山一场,让那些道士、道童们都先搬往别处山头。
为了表示此次闭关的郑重其事,从弟子张山峰屋内拿来一张蒲团,老真人坐在上边,刚坐下,就又去别处屋内找了壶酒过来。
有些自家修行事,很难与晚辈言。
通衢闹市中觉死寂,山谷幽静反成喧闹。
既然道号火龙真人,又是龙虎山上一代外姓大天师,精通火法与雷法,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老真人是火法,雷法,水法。三绝顶。
大日悬空,阳光洒落人间,但是在老真人眼中,却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滂沱“火雨”。
上道下矣。
吾道成矣。
皑皑洲不过是新近多出两位十四境,就敢跟贫道抢个“北”字?!
有本事单挑啊。
寄来一封下山寄给上宗的家书,署名卢白象。
老厨子捏着鼻子打开书信。
中岳掣紫山的神君晋青,他虽然跟魏夜游、还有陈山主,关系都很一般,但是与谱牒在落魄山的卢白象,却是关系极好。
卢白象的两位亲传弟子,姐弟俩元宝元来,他们在那边早就有了自己的门派。
但是朱敛没想到卢白象脸皮这么厚,说是他新收了一拨弟子,邀请山主去那边坐坐,随便教几手好拳。
朱敛便直接回信一封,你先与晋神君问清楚,咱们山主到了掣紫山地界,需不需要准备礼物,会不会参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中岳夜游宴。
落魄山中,集灵峰路上。
那条取名为韩卢的骑龙巷左护法,始终没有炼形,每天就是在小镇街巷和漫山遍野闲逛。
今天它陪着右护法一起巡山。斜挎棉包的黑衣小姑娘,耍了一手酣畅淋漓的疯魔剑法。
听裴钱说过,江湖上有个帮派,很无敌,名字就叫天桥派。
最厉害的地方,是只要一出拳,再摆上一只空碗,就能挣着哗啦啦下雨似的铜钱。
新任掌门人。就是本护法了。
疯魔剑法,绝世拳法,裴钱都教给小米粒了。夸她是奇才,拳法与剑术,小有造诣。
蹦蹦跳跳,快步走,高抬腿,以拳击靴,身形回旋如陀螺,气沉丹田,哼哼哈哈。
大声朗诵秘笈上边的口诀,指撮一根针,拳扫一大片,出拳如射箭,收拳若飞剑……铜钱都到我的碗里来!
左护法默默离开。
霁色峰山路间。一个黑衣小姑娘,一个白发童子,身高相当。
白发童子扯开嗓子,满脸涨红,振臂高呼,“隐官老祖,抽口旱烟,法力无边!隐官老祖,喝点小酒,剑术通天!”
小米粒竖起大拇指。
哦豁哦豁,还挺押韵。
趁着隐官大人不在,编谱官赶紧表一表忠心。
什么?隐官大人在场的时候为何不表?好问!那算啥表忠心,那叫溜须拍马!非我辈铁骨铮铮豪杰作为。
对吧,右护法大人?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山花烂漫。她们来到一处幽静地方,道路两边都是桂树,蹲在树荫里,交头接耳,嗑着瓜子,闲聊起来。
等到春风喊来夏季,夏天再喊来邻居,等到此地丛桂秋时着花,芬芳扑面,香闻数里,悠然步行其中,恍入金粟世界。
扶摇麓道场中,陈山主正在伏案默默刻字。
老观主站在旁边,一手负后,一手拿着块青砖,点头赞赏道:“陈道友凭这一手纯熟馆阁体,若是参加科举,可以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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