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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行。”乔有红放下心来,殷勤地说:“上楼吧,我给你洗头。”
张弛说:“你吃饭吧,不是有助理吗?”窦方浑然未觉,还伸着筷子在盆里捞菜,被乔有红在胳膊上一推,叫她带客人去洗头,“桌上这些我收拾了啊?看给你整的,乱糟糟的。”窦方放下碗,不太高兴地睃了张弛一眼。她抽张纸巾,把辣椒蛰得红通通的嘴唇擦了擦,对张弛偏了下头,自己先往楼上去了。
张弛走上楼梯,眼前是个不到十平米的小隔间,躺椅加洗头池子占了一半,紧挨着一张单人小床,上头堆得更精彩,各种颜色材质和款式的女装,夹杂着不配套的胸罩和内裤。手机充电线索性扔在洗头池子里。窦方嘴里嘀咕一句讨厌,把充电线往床上一抛,然后又睃了张弛一眼。这不免让张弛觉得刚才那句讨厌是针对的自己。他已经有后悔的想法了,窦方则催促了一句:“坐啊?”
张弛躺倒,窦方放水时,垂眸看了他一眼。她还穿着昨晚那件彩色条纹的背心,短小的罩衫ᴊsɢ挂在肩膀上,一俯身,领口上缘的隆起若隐若现,视线上方,她的身形晃了几下,那张脸倏的垂下来了,近在咫尺。张弛闭上眼,感觉到她探身去拿了洗发液,然后把毛巾掖在他衣领里。
水有点凉,张弛忍着没开口,这一躺下,顿觉倦意上涌,整个人都漂浮起来了。窦方也没休息好,精神有点恹恹的。她细细的手指在他头发间穿梭,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脑后和太阳穴上按压。她按得很潦草,但张弛觉得舒服极了,洗完有一会没动。
“哎,”毛巾被丢在脸上,窦方的声音在奚落他,“睡着啦?”
张弛擦着头发走下楼,坐在镜子前时,乔有红拿起剪刀在他头上比划了下,有点紧张,她问:“剪个什么样的,小张?”
“随便吧,”张弛很无所谓地说,“短点就行。”说话间,头发上的水珠滚落下来,砸落在他的睫毛上,他闭眼,晃了晃脑袋,再睁眼时,看见后面沙发上的窦方,她正在镜子里看着他。
两人一对视,窦方立即低下头,开始欻欻地翻杂志。
乔有红理发也十来年了,可对着张弛这个脑袋,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摆弄,理了好半天,还在鬓角的地方精雕细琢,这时夜幕映衬出远处几栋居民楼的影子,政府办公大楼前的广场上,霓虹灯的光束不时掠过街头,广场舞的音乐也响起来了。这代表已经八点了。张弛不耐烦了,说:“这样就行了。”他回过神来,把凝望着外头的目光转回镜子里,耙了一下头发,心想:真是见鬼。
忽然间镜子里的窦方丢下杂志,走了过来,把手机从小男孩的手里夺过来,警告他不许再偷玩她的手机。“下回我把充电线也剪了,让你在我床上翻,真讨厌。”小男孩坚称自己没有翻。“你没翻,我床上怎么跟狗刨了一样?”窦方扯着他的胳膊,来到洗手间,命令他刷牙洗澡。拧开花洒后,这个叫乔浩轩的男孩恬不知耻地挺着自己的小弟弟,说:“我不会洗澡,你给我洗。”窦方翻个白眼,“自己洗。”背过身去,还提醒他:小心不要摔到头。乔浩轩早不理她了,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大声唱起儿歌。
窦方放轻脚步,把洗手间的门打开一道缝,听外头的动静。
张弛正从口袋里掏钱,乔有红忙说不用。“三十吧?”张弛说,给了乔有红,又想起来,洗头妹替他按了几分钟,大概也要收费的,“洗头多少钱?”
“洗头?” 乔有红一愣,笑了,“洗头要什么钱?一起的。”
张弛觉得物超所值,给了乔有红三十,乔有红推不过,也只能接了,眼睛望着张弛,“小张,我听说你自己做饭啊?”
“偶尔做。”张弛说,琢磨着她这句话的用意。听说?自谁的嘴里听说呢?昨晚才进了趟派出所,乔有红的眼神总有点躲躲闪闪的,张弛倒若无其事。对“小张”这个明显套近乎、简直有些不合宜的称呼,也没有表现出反对,这让乔有红有些感激。“下回懒得做,来姐这吃吧。”乔有红得寸进尺,“多个人,吃饭也热闹点。”
张弛谢绝了,把肩膀上掸了掸,起身准备走。乔有红忙又抓起刷子,在他衣领上和背上扫了扫,送张弛到门口,问:“你们昨晚关了方方一晚上啊?”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张弛的脸色,“她犯什么错了吗?”
“没有,只是核实点情况。”张弛说着,见窦方靸着拖鞋,抱着两条大毛巾,目不斜视地往洗手间走,嘴里抱怨道:“来这吃,谁做啊?咱们自己也不整天吃外卖吗?”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张弛又对乔有红补充了一句:“跟你没关系。”便离开理发店,往办公大楼的方向去了。
理发店被人举报的事没有传出去,乔有红莫名觉得,是张弛替她保的密。隔了几天,她订了一筐才下渔船的新鲜海产,还蒸了一锅海菜包子,叫窦方趁热送去派出所。老梁不客气地接收了,立马到处找小刀,要撬生蚝吃。罗姐说怕三高,没怎么动,又骂老梁像野人,生的也敢吃,“这东西燥,晚上你媳妇受得了吗?”
“怎么受不了?”老梁说,“我看老王晚上麻将都搓不动了。你也别老惦记那胆固醇了,给男人补补。女人靠睡,男人靠吃,他吃不好,你就睡不好,跟什么更年期都没关系,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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