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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听。”

姜越凉凉打断他,垂着的睫羽微微一颤,平静道:“那日之事,你我便作从未发生过,今后也休要再提。”

却不料他话音刚落,颊边就被裴钧嘬来一口,惊得他立时睁眼,竟见裴钧悠哉抱臂倚在他右手的角桌上,正没羞没臊地挑眉眈着他:“那今日此事呢?”

“你——”

姜越瞠目便要斥他,岂知裴钧见他看来,竟似早有预谋般探身偏头就又嘬在他嘴上,一下不够,还迅速嘬了第二下。

在姜越反应过来时,他人已被裴钧揪着前襟、扣着后颈轻轻啄吻起来,稍一挣动,吻在他唇上的力道还更显攫取与凶猛,几乎夺尽他呼吸,叫他不由轻启齿关以求喘息,而这一张口,却又被裴钧逮住机会就探舌勾入,在他唇齿间时而攻城略地、巧取豪夺,时而轻柔缠绵、舐如护犊。

一时他撑在座上的手都一软,刚要抬起来去卡裴钧的脖子,不料却反被后者先一步摁住了手腕,狠狠推抵在后壁上。他睁眼,只见裴钧已欺身过来抵住他额头,咫尺间,其乌黑长眉下目似弯月,此时正看来他眸里,当中的神色与其说是笑意,倒不如说是将他全然看透的清明。

他心下一震,只觉自己在裴钧如此目光下,一切心迹竟似无可遁形,而裴钧见他又要转头避开目光,却一把将他脸捧回来,强迫他对视着,偏头轻轻说了句:

“姜越,你下回若是再将想的说成不想,那我可就不管会不会弄皱你衣裳了。”

这句话语气极为轻快,甚至带着玩笑的意味,可由裴钧说出来 ,却不知何来一股淡然的威压。他说完这话,先慢慢放开了姜越的手腕,再徐徐退后撤离了姜越近身处,然后在姜越终于吸气回神时,收手坐回了他原本的座位,这才真正轻巧地笑起来,哄姜越道:“好了,我不招你了,不然叫那满宴老朽见着晋王爷红了脸去赴宴,明日上朝又不知要怎么编排了。”

可巧应了他这话,马车正渐渐慢下来,帘面车夫报了声:“张府到了。”车便停稳。

外面搭好了下车的脚凳,请晋王爷下车,可车中姜越却还在心神巨震中未得平息,一双英目依旧紧盯着右手的裴钧,满脸都是防备和警惕,似惊似怒似怨,同上回被亲是一模一样。

裴钧被他看得好笑,一时又想近他身去,可这时外头人多了,却也不好再动手动脚,便起身收敛道:“罢了,我先下去。你一人先静静,我就在外面等你。”

说罢他向姜越眨眨眼就撩帘下了车。

站在日暮下,他倚靠车边抬眼往四下一看,只见十来步外的高门大宅已贴金挂红,三楹四柱都贴着喜字儿,中开对扇大门,正是周遭络绎赴宴之行人所向,而那宅门头上挂着个棕黑的大匾,无花无绘,上提:“敕造恩国公府。”旁篆三列金字,每一列都是不同笔迹:“居官守法,正身明法,执法如山。”其后分领三枚不同的帝王授印。

裴钧仰头遥遥打望那牌匾,一时几乎听见耳边响起声老厉怒斥:“……裴子羽,你这是丢尽我张岭颜面!”

沉沉闭目间,他摇头叹了声,忽听闻耳边车架传来微响,回头,只见是姜越拾袍下来,虽已一容褪红,回复了平日的肃静与庄重,可一见裴钧回头看来,脚下的步子却又顿在原地了,目光也再度严正警惕地看向裴钧,直如看着个进门偷盗的贼人。

这叫裴钧倏地乐了,玩笑朝他伸出手去:“要我拉你呀?”

姜越不言不语地瞥他一眼,只接过车夫替他拿下的红绡礼盒,绕过裴钧伸出的手,就当先往张府走去了。

今日前来张府赴宴赶礼的人并不少,除了张家亲朋、朝中清流和部分不避忌党争的朝中官员,还有从各地远道而来的乡绅、学儒以及张氏门生,而比这两类还要多的,则是一国上下所有法学世家、法学宗派的嫡系,和各界与“法”字沾边儿的风雅人物,仿似已将张三这青年人一场大喜的婚宴,变作了南北法学名儒齐聚的清谈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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