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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坐起来,用领巾擦拭脸颊上的水,眼神犀利地盯着杰克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我说的。一个名叫查尔斯·狄更斯的人在一个题为《圣诞颂歌》的故事里写的。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呃?”

“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还要长些?”

杰克摇摇头。不,他感觉和过去任何一个早晨没任何不同——甚至比某些早晨还要好些。他得去撒泡尿,虽然他并没有任何尿急之类的感觉。

“埃蒂?苏珊娜?”

“我感觉正常,”苏珊娜说。“当然,与我通宵熬夜的感觉还是不同的,更不像是那种敖上好几晚的感觉。”

埃蒂说:“这让我想起以前吸毒的时候,稍稍有点像——”

“难道不是所有的事都让你想到吸毒的日子吗?”罗兰冷冰冰地问。

“哦,这问题太滑稽了,”埃蒂说。“实在可笑之极。下趟火车发疯似的向我们冲来的时候,你倒可以拿这愚蠢的问题来问问它。我的意思是,你亢奋地一连度过了那么多个夜晚,以至于你都已经习惯在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十斤大便装在容量只有九斤的大肠里——感到阵阵的头痛,鼻塞,心慌,脊椎刺痛。跟你的朋友埃蒂学学吧,光是从早晨起来的感觉上,你就能体会得到,兴奋剂对你来说有多棒。总之,你将会十分习惯于那种感觉——不管怎样,我已经对它习以为常了——如果你一个晚上不用这药,第二天早晨醒来,你会坐在床沿上想:‘我他妈的出什么问题了?难道我病了?感觉特别奇怪。难道我在半夜中风了?’”杰克听了哈哈大笑,接着他猛地用手捂住嘴巴,似乎不光是想要压住笑声。而且想把它塞回嘴里似的。“不好意思,”他说。“你的话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和我一路的,是吧?”埃蒂说。“总之,我想经受痛苦,我想经受疲劳,我希望走路的时候,骨头会咯吱作响……但目前我想做的就是赶紧去灌木丛里撒一泡尿。”

“然后吃点东西?”罗兰问。

这时,之前一直挂在埃蒂脸上的浅笑褪去了。“不,”他说。“讲完刚才那段经历以后,我不觉得饿。事实上,我根本就不饿。”

埃蒂将苏珊娜带到一片月桂树丛,让她在那里方便。杰克在东面六七十码开外的白桦树丛里。罗兰说过他要在安全岛上方便,见他来自纽约的朋友们因为这话大笑不止,他挑了挑眉毛。

但苏珊娜不是笑着走出树丛的。她的脸上闪着泪痕。埃蒂没有发问。

因为他了解她,并且他自己也一直在跟那种感觉做斗争。他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她的脸靠着埃蒂的脖子。他们就这样站了一会儿。

“杀人树。”她终于开口说道。像罗兰那样,她把最后一个字念成了升调。

“是啊,”埃蒂说着心想,不管查理换了别的什么名字,他还是查理;玫瑰也终究是玫瑰。“来吧,收割。”

苏珊娜抬起头,抹着泪汪汪的眼睛说:“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压低声音说着……接着她朝收费公路口看了一眼,确定罗兰不在那里之后,便继续说道:“而且是在十四岁的时候。”

“是啊。与此相比,我在汤普金斯广场搜寻钱袋①『注:此处似乎暗示了埃蒂曾小偷小摸。』的历险就变得小儿科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感到释怀。”

“释怀?为什么?”

“因为我本以为他会告诉我们是他杀了苏珊的,为了他那座该死的黑暗塔。”

苏珊娜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但他就是那么认为的啊。难道你不明白吗?”

他们重新聚到一起的时候,食物就摆在眼前,于是大家还是决定吃点东西。罗兰把剩下的玉米煎饼拿了出来(今天晚些时候,说不定我们能到附近的波音波音汉堡看看那儿还剩了什么吃的,埃蒂心里盘算着),大家围在一起吃了起来,除了罗兰。他拿起自己那份煎饼,看了一眼,就把脸转开了。埃蒂发现枪侠脸上流露出忧伤的神情,使他看起来既苍老又迷茫。这让埃蒂感到伤心,但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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