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阿妹是在打算带我私奔么?
龙誉看不见自己的脚底,不知伤得究竟有多严重,但她却能感受到自脚底传到心尖上的痛,再看烛渊手中的小酒瓶,紧抿着唇,点头示意烛渊她能忍。
“阿妹,若是为我曾经的不幸而伤心,止于此就好,因为我不再为曾经而活,所以阿妹不必再为我悲于过往,而且你说过以后你来疼我不是么?那我就好好活着让阿妹疼我。”烛渊凉淡的语气带着温柔,也带着释然,“若阿妹是为了我这三千白发而伤心,也至于此就好,因为我终究是自私的,我只是自私地不想阿妹心中留着对别的男人的遗憾一辈子,我只是不允许白雎在阿妹心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而已,所以,阿妹不用伤心,也不用哭了。”
既然决定要活下去,那么过往终究是要放下的,好也罢坏也罢,都已成往事,不挂怀不在乎不悲伤,才能真正地活下去。
且,他喜欢的是她的笑颜,他爱上的是她的无瑕与明朗,他不想她这最为美好的一切为他而缺失或者消失。
他为仇恨活了大半辈子,从今往后,他为自己活,为她而活。
“嗯!嗯!”龙誉在烛渊怀里用力点头,用力吸着鼻子,“我不伤心,我不伤心……”
“阿哥!”龙誉扬声,烛渊终于微微蹙着眉抬头,“阿妹,我要聋……”
然,烛渊的一个“了”字还未说出口,微张的嘴便被两瓣柔软堵住,有苦咸的泪意透过他们贴合的唇瓣浸入口中。
龙誉只是轻轻捧着烛渊的脸,轻柔爱怜地轻轻吻着他,泪流汩汩,而后松开手,用手背一下一下用力擦着自己的眼睛,想要制止泪水,反而愈擦流得愈多。
烛渊轻轻叹口气,“看来不仅是瘸子,还是个瞎子。”
“阿哥,我不想哭的,不想哭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怎么办……”龙誉用手背用力擦拭着自己的眼角脸颊,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完完全全展示自己的软弱与无助。
“我可不喜欢哭花脸的小野猫,眼睛红肿像兔子,不像我所喜欢的活蹦乱跳的小野猫。”烛渊轻轻抚着龙誉的脑袋,“就这一次就好了,记住这一次哭够了以后就不要再哭了,要是哭瞎了我就要感伤了,懂了么,我的阿妹?”
“我懂,我懂,就这一次,就这一次……”龙誉频频点头,泪流更甚。
就这一次就够了,她绝不会让他再受伤害,一定,一定!
烛渊难得的一直轻轻搂着她,静静地听她大哭,到抽噎,到止住泪水,最后才继续躬下身为她处理她脚底的伤口。
“阿妹,我要用酒为你清洗伤口了,若是怕疼,就自己把自己的手咬住吧,别待会疼得把舌头咬断了当哑巴。”烛渊将第五条脏棉帕扔掉,把龙誉的脚搭在他的膝上,转头拿起木匣子里的一只深褐色小酒瓶,将酒瓶晃了晃,而后“啵”的一声拔开了瓶塞,接着才又捏住了龙誉的脚踝将她的脚抬起。
她不想哭的,可一看到他温柔的眉眼与他的白发,就会让她想到他所承受的苦难,她的心就生生的疼,仿佛被人撕裂开一般,想愈合却愈合不了。
她承认她没用,既然选择了要离开小哥哥却还让他为她这么付出,她不坚强也不勇敢,她恨自己,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阿哥,心好疼哪,疼得总是想哭,疼得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龙誉的眼眶被她搓得红肿,泪却仍如雨下,双肩不断微微颤抖着。
龙誉的泪仿佛滴到了烛渊的心上,滚烫地灼烧着,揪痛揪痛,单膝跪到地上撑直身,将龙誉揽到了怀里,让她将脸埋到他怀里,龙誉一贴近他的怀抱又开始嚎啕大哭。
三十九年,等到有人待他至此程度,他有了接着活下去的意义,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