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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泽冷笑一声:“你让她等这么久,想必也不在乎她,本公子带她回去做妾,省得她没人要,是为她好。”
莫亦凡急声大叫:“谁说我不在乎她?!”
东方泽步步紧逼:“既然在乎,为何现在才来?”
莫亦凡急得眼睛都红了,“是我娘她不同意,不同意我入赘……”
东方泽一愣,看向意浓。
意浓低下头:“莫大哥,你若是为难……”
“不,我想清楚了。”莫亦凡望着意浓的目光,充满不舍与苦痛,“除了你,我不想再娶别的女子。我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不能再这样没用。否则只会悔恨终身。”
意浓捂住了嘴,控制不住眼泪簌簌而落。
莫亦凡眼里泪光闪动,他深吸一口气,抓住意浓的手:“答应我,别嫁去晟国……”
意浓泣不成声,却笑着从背后拿出一个绣球来,莫亦凡接过绣球,喜极而泣。
东方泽抄起手:“你们就这样私定终身,如何跟你们的父母交待?”
莫亦凡执起绣球,喜不自禁道:“我已经拿到意浓的绣球,就算是皇帝在此,也不能反对。”
盛秦笑道:“这定国的风俗还真是开放。倒是成全不少有情人。”
莫亦凡转头看着东方泽,“公子还是请回吧……意浓已经接受了我,她只能是我的娘子。”
“你这个傻子……”意浓泣不成声,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喜悦与感动,令她忍不住又想笑,用力拭去眼泪,嗔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公子。”
“什么?”莫亦凡顿时傻了眼。他看看东方泽,又看看意浓,此刻似乎才明白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东方泽淡笑:“好在你及时醒悟,没有错失此生所爱。否则真要悔恨终身了。”
莫亦凡连连点头:“公子所言及是!多谢公子提点!亦凡感激不尽!以后公子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亦凡义不容辞!”
东方泽目光一闪,笑道:“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好!我需要你手中的红豆一颗。”
莫亦凡愣了一下,意浓已经摘下手中的红豆串,小心翼翼地取下一颗,笑意吟吟地递过去:“愿公子今日能得偿所愿,赢得意中人。”
东方泽将那枚红豆握在掌心,唇边露出自信的笑容。
走出成衣铺,日当正午,阳光正好。
阳骁站在街道正中,看着他笑:“得手了?”
东方泽轻哼一声。
“我得承认,你的确有些手段。难怪能成为晟国之主。”阳骁缓缓踱步至他跟前,笑容不减,“不过嘛……我保证,小阿漓一定见不到你手中之物。”
说完,他突然出手如风,朝他手臂抓去。
东方泽目光一闪,连退三步,避开了他突如其来的进攻。
盛秦急声叫道:“您是什么身份,竟然……硬抢不成?!”
阳骁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你家主子,就喜欢死撑,我想抢就抢,你管得着么?”
话音未落,他身后竟闪出一队侍卫,阳骁双手一挥,叫道:“给我上。我要他手中之物,谁能抢到,本小爷重重有赏!”
盛秦大惊失色,立刻唰地一声拔出刀来,立在东方泽身前。
阳骁大叫道:“哇,晟国首席侍卫拔刀了,好可怕,来人啊,千万别客气,尽管上!”
又一队侍卫闪出,冲了上来,盛秦惊叫一声:“不得无礼,你们可知我家主子是谁?!”
众侍卫脚步一顿,一时有些犹豫。阳骁大叫:“管他是谁?!不要忘了你们太子殿下说过什么?!”
闻听此言,侍卫们立时又扑了上来。盛秦挥刀急舞,逼退两人。但更多人涌上来,仅凭他一人之力,难保不让他们近东方泽的身。盛秦怒极攻心,真气灌于刀锋,刷刷几下,立时惨叫声起,鲜血四溅!
东方泽沉声喝道:“住手!”
盛秦红了眼,大叫:“主子你先走!”
东方泽轻轻推开他,盯着那个满脸得意的罪魁祸首,冷冷道:“阳骁,你想要我手中之物,不难。”
阳骁微微一怔,咧嘴笑道:“好说。你也不想伤了和气,让小阿漓为难吧。”
东方泽伸出手来,掌中红豆鲜艳如滴。他忽地握紧了手,听见一声细微的碎裂响声。阳骁脸色微变。
东方泽再次摊开手掌,红豆已经碎裂成两瓣。
阳骁讪讪道:“哟,这倒象你,得不到手,也不易手他人。”
东方泽冷冷地看着他:“你满意了?!”
阳骁扁扁嘴,挥了挥手:“勉强,满意……你们退下吧。”
一时间,侍卫退得干干净净,街道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祥和。
阳骁拍了拍手,盯着他笑:“我先走啦!我准备了上百串相思豆,随便小阿漓挑选。没空陪你玩啦!”
盛秦看着东方泽,急声道:“主子,属下可以抵挡那些侍卫,您为何……”
东方泽冷冷道:“我不怀疑你能以一挡十,但那些那是郎昶的人,若是有了死伤,叫我如何跟苏苏交待?!”
盛秦低下头,不服气道:“分明是他们无理在先,大不了,属下去定皇面前请罪。”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我是来求亲,不是来打架。若是大动干戈,岂不是着了某些人的道儿?!”
盛秦说不出话了。
东方泽叹息一声:“走吧。”
“那相思豆……”
东方泽低头看着手中已经裂成两半的红豆,若有所思道:“相思,相思,若心有所系,便不负相思。相信苏苏能懂我心。”
城南灵音寺,前来求亲的男女络绎不绝,有情人都急于在神灵面前,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姻缘。
苏漓站在姻缘树下,抬头看着这两棵痴缠的参天大树,心头有些触动。
“他会来吗?”苏漓的目光有一丝迷惑。
“门主在担心什么?”挽心走到她身后,也看着那两棵树,似乎也有心事。
苏漓笑了,“他还真没什么能让我担心的。倒是皇兄……”
“您这么说,似乎太低估太子殿下了。”挽心轻笑,“我只知道,全城所有的商家都接到了太子殿下的命令,红豆谁都可以卖,就是不允许出售给某个人。”
苏漓微微一怔,淡淡笑了,“皇兄这个法子怕是不管用。”
挽心笑道:“我也觉得。”
苏漓伸出手,抚摸着树叶间的阳光,忽然,前方缓步走来的人影,让她目光一热。挽心立即轻声道:“我先退下了。”
苏漓站在树下,灿亮斑驳的阳光,披洒在她的身前,恍如人间仙子。
东方泽心潮涌动,走到她身旁,轻声道:“你在等我吗?”
苏漓轻笑:“你如何知道我等的是你?”
他执起她的手,专注地看她:“除了我,不知这世上还何人,能让长乐公主站在姻缘树下等待。”
“你就如此自信?”
“三月之约,你难道忘了?”
苏漓轻声道:“当然没忘。你来得真是时候,今天可是同心节。你可带来信物?”
东方泽笑道:“你如今做了定国的长乐公主,我自然也一样要入乡随俗。”
他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红色的手链。那手链以两股红绳缠绕,半颗红豆在左,半颗红豆在右,如同两颗心,朝夕相望,息息相生。
苏漓愣住,他缓缓将手链套在她的手腕间,低声轻叹:“好看。想不到我这一颗残豆,在你腕间,也能蓬毕生辉。”
苏漓抬腕一看,唇边露出笑意,“怎么是两半?”
“两半本是一颗。我只想一心一意。却不料总有人希望它两心分离。”东方泽深深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可是不管它怎么碎,怎么裂,却始终还是一颗。谁也不能改变它们属于彼此的心意。”
苏漓动容,仔细看着手中的红豆,“你亲手做的?”
“当然。”
“丝绳从碎裂的豆中穿过,内力非同凡响。你的武功又精进了。”苏漓轻声笑,“皇兄没有为难你吧?”
东方泽轻叹一声,拥她入怀,在她发间轻嗅:“他……没有。”
苏漓笑道:“你快成他的妹夫了,这些倒不计较了。”
东方泽喜上眉梢,目光明亮,“你说这话,我当你是答应了。我的绣球呢?”
苏漓惊讶地看着他:“你还知道绣球?”
“我还知道,你若给了我绣球,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苏漓笑出声来,“你这么用心,可惜我没准备。先欠着吧。”
东方泽皱眉:“这也能欠?”
苏漓笑着轻轻地抱住了他,“欠着,以后才有得还。”
东方泽眉间浮出笑意,满足地拥紧了她,这一刻,风轻云淡,阳光煦暖。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高呼,惊动了两个静静相拥的人。
定皇銮驾缓缓地停在了寺庙门口。禁卫军屏退闲杂人等,定皇方在内监的搀扶下缓步走进寺来,经过江元精心调理,相较一个月前,他气色虽好了许多,实则沉疴难治,仍时常气虚咳喘。
苏漓忙迎上前去扶一把:“父皇怎么来了?”
定皇握住她的手,心头顿觉一暖,宠溺地笑道:“长乐不在身边,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苏漓抿嘴笑道:“早上才陪您用过早膳。”
姻缘树下摆下御座,苏漓扶着定皇落了座。
定皇伤感道:“父皇老了,身子更是一日差过一日,不多看看你,只怕以后想见……也见不着了。”
苏漓心中一紧,忍不住低声叫道:“怎么会,父皇一定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她回头看了东方泽一眼,一时有些顾虑。
东方泽缓步上前,笑道:“定皇无需担心,以后苏苏会常回来定都与您相聚。”
定皇神情冷淡道:“你是何人?”
东方泽目光微沉,神色如常地笑答:“东方泽初到定都,未能及时入宫拜会定皇。失礼之处,还请定皇勿怪。”
定皇微微抬了眼皮,打量着他,不咸不淡地道:“原来是威名赫赫的晟皇,大驾光临定都,所为何事?!”
他语气之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淡漠,东方泽不以为意,他深深望了苏漓一眼,笑道:“定皇明见。朕与苏苏,两情相悦已久。她来定国寻亲之前,与朕定下三月之约,不论寻亲结果如何,都会回去晟国。如今三月之期已到,却不见她归来,朕无奈,只有亲自来接她。”
“此话当真?!”定皇浑身一震,万分惊愕望着苏漓。
苏漓只觉定皇握着她的手,骤然抓得死紧,仿佛怕就此一放开,她会立刻从身边消失。她的心直往下沉,明知如实回答必会令父皇伤心,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把话挑明。她低头轻叹道:“是……”
定皇顿时脸色一白,提不上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父皇!”郎昶大步走来,上前担忧地道,“您可有不适?儿臣立刻宣太医来。”
定皇脸色发白,虚弱摆手道:“不必宣他来,朕起驾之前,方才服过药。”
“父皇真的没事?”苏漓担忧地看着定皇。
定皇摇了摇头,盯着苏漓道:“你要离开朕吗?”
郎昶温和的目光也停留在苏漓的脸上,“你真的决定了?”
苏漓深吸一口气,坚定答道:“还请父皇与皇兄成全。”
郎昶冷声道:“当初他为对付一个战无极,假意与阳璇成亲,令你心碎绝望,不惜假死遁逃,历尽艰险……你让父皇如何能应允这门亲事?!”
“皇兄!”苏漓叹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朗昶深深地望着她,一字一字道:“也许在你心里已经过去,但皇兄却永远记得,他和阳璇成亲之时,满堂华彩,喜乐喧天。唯有你……孤身一人站在殿外,那时你望着他的眼神……皇兄至今难以忘怀!二十余载人生,朗昶从未讨厌过任何人。可东方泽,你很有本事,让本太子为你破了例!”
东方泽神色一顿,正色道:“能得太子殿下破例,泽实不敢当。但泽对苏苏之心,绝无半分虚悔。从前之事,泽若有得罪不当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苏漓抬眼望向他,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一幕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她从未想到,一向温和淡雅的朗昶,竟也有着这般激烈的情绪。她更没有想到,那一日她的心碎绝望,也会成为他心底难以抚平的伤痛。他言辞间罕有的尖锐,还有发自内心的痛惜之情,无一不让她本已释然的心隐隐作痛。
她原本那样自信的情绪,此刻也不自觉地波动了一下。
东方泽觉察到她脸色泛白,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攥着她的手,急切道:“苏苏,正如你所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和伤害!”
“小阿漓!”阳骁火红的身影飞一般地窜了过来,满面笑容地一把拽过苏漓,“快来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手中一空,东方泽双眼微眯,冷冽之气肃杀而起。阳骁却不知死活地硬拖着苏漓来到一边,献宝似地一挥手,数十人捧着玉石托盘一字排开,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红豆手链,琳琅满目。
苏漓愣住:“你……这是做什么?”
“送你礼物啊!”阳骁笑道,“看看,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你喜欢哪个戴哪个,只要你开心,每天戴几个都行!”
苏漓哭笑不得:“我哪戴得了这么多?”
“那你选一个呗。”阳骁讨好地拿起一串,“这个怎么样?这颗是天珠,最大的,很难找的。”
说着,他就想把手链往苏漓手腕上戴。
另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红豆夺了过去,阳骁嚷着:“你想干嘛?”
东方泽冷冷地看着他:“苏苏已经戴上了我送的相思豆,你的再好,也只有留给别人了。”
阳骁惊诧地瞪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你送了相思豆?怎么可能?!”
东方泽执起苏漓的手,那鲜艳的两瓣红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众人都止不住一声惊叹。
阳骁张大了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东方泽再次握紧了苏漓的手,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朗声笑道:“如何?”
阳骁咂咂嘴,“想不到这样你也能做成,好,算你狠。不过……你还没有拿到小阿漓的绣球……嘿嘿,那还不算成功。”
“没错。”郎昶走过来,笑道,“我定国同心节的风俗,男子赠红豆,女子赠绣球,双方都拿到信物,婚事才算是铁板钉钉。”
东方泽转眼看向苏漓,坚定道:“苏苏,你我经历了这么多,天下在我眼中,都不及你一人重要。我说过,红豆再怎么碎裂,都改变不了它们属于彼此的决心。你,信我吗?”
苏漓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有着抛却一切的决心,深如海洋的柔情,以及脆弱的不确定。面对定皇冷漠,朗昶与阳骁刻意的刁难,他都可以镇定自若,应对如常。可是她脸色细微的变化,却让他感到不安。他是那样害怕再一次失去她,怕到经不起哪怕是一点点的波动。
苏漓的眼睛热了。
“朕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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